学者观点

清华思客 | 读《未来简史》:我“算”故我在?

原创 2017-03-29 王东、吴彤 清华大学藤影荷声

《未来简史》简介

2017年1月,由尤瓦尔·赫拉利所著《未来简史》于中国出版。该书英国版在2016年9月出版后备受关注,读者热度不减,被《卫报》《泰晤士报》等多家媒体评为2016年度最佳图书。

《未来简史》主要讲述的是,进入21世纪后,曾长期威胁人类生存、发展的瘟疫、饥荒和战争已经被攻克,智人面临着新的待办议题:永生不老、幸福快乐和成为具有“神性”的人类。在解决这些新问题的过程中,科学技术的发展将颠覆我们很多当下认为无需佐证的“常识”,比如人文主义所推崇的自由意志将面临严峻挑战,机器将会代替人类做出更明智的选择。

更重要的是,当以大数据、人工智能为代表的科学技术发展的日益成熟,人类将面临着从进化到智人以来最大的一次改变,绝大部分人将沦为“无价值的群体”,只有少部分人能进化成特质发生改变的 “神人”。

未来,人类将面临着三大问题:生物本身就是算法,生命是不断处理数据的过程;意识与智能的分离;拥有大数据积累的外部环境将比我们自己更了解自己。如何看待这三大问题,以及如何采取应对措施,将直接影响着人类未来的发展。

打开任何一个天气预报App,都有精确的分钟级预报你当前位置未来数小时内的天气;去年AlphaGo战胜李世石引起广泛讨论,而李世石则可能是最后一个赢过机器一局的人类……人工智能就这样来到了我们身边,所有有数据的地方就有它的存在,人类社会同时也正加速数据化与人工智能化。对于这些变化,人们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渴望、担忧以及恐惧,以色列作家赫拉利的新书《未来简史》中就充分的体现出这些复杂的情感。

《未来简史》作者:尤瓦尔·赫拉利

《未来简史》首先回顾了演化史并重述了作者在《人类简史》中的主题——人类因为有虚构的能力从而可以低成本的构建大范围的合作,并由此放大人的能力最终成为地球的主宰。人类虚构出来的意义之网包括神话、宗教、以及近代以来的“人文主义”——为人谋取最大的幸福,同时作者认为“人文主义”和科学技术的密切合作建构起了现代世界。

人文主义的基石是人的自由意志,但其正在被发展中的生命科学、认知科学以及人工智能所否定,按照当今科技发展趋势,将来取代人文主义的可能是“科技人文主义”——人类会与机器合流进化为神,也可能是人文主义完全崩塌——被新的宗教“数据主义”取代。

在这两种可能的世界中,要不然就是1%的权贵和精英通过生物技术等进化为神人,保有一些人类的自由和尊严,而剩下99%无用的旧人类;要不然就是自由民主全部消失,万物在数据主义中互联,而人类只是数据大潮中平庸的一个浪花。

作者的这些预测都是基于当前生命科学和人工智能领域一个主流的工作假设——生命和心智都可以看作是一种信息处理过程并可计算的。这种假设一般被称为计算主义,有强弱不同的版本。把宇宙看作是可计算的思想很早就有,毕达哥拉斯认为世界起源于数,莱布尼茨就“上帝一计算,世界就创造出来了”,伽利略也认为大自然这本书是由数学符号写就的。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尤其是最近十多年联结主义(机器学习)在视觉等领域获得突破性进展并延伸到其它领域且迅速商业化,让人们又加强了对计算主义的信仰。人工智能作为一个几千年来的哲学议题,几百年来的科学构想以及几十年来的技术创新,背后反映出人的终极梦想——上天堂!(赫拉利说的人类新世纪三大议题:永生、快乐、成神)

以前人们是借助于宗教达成对实现梦想的安慰,而如今当我们在计算主义大旗下发现生命密码,探索意识本质,并有能力构造强大的计算机器,逐步把人类社会数据化以后,我们发现这个梦想竟然有可能实现。现在很多人相信,古代道士炼长生不老丹药,充其量也就是想飞的人给自己装一个大点的鸟翅膀,而现在通过计算机器对意识进行多重实现,则是相当于搞清了空气动力学而开始造飞机了。

但这个时候赫拉利提醒大家:且慢,这个梦想有可能使得人的民主自由不复存在。因为人们不仅要通过生物科技和人工智能满足基本需求,更重要的是用来超越,最后可能创造出新的超人类阶级,砍断自由主义的本源,而超人类看待一般人,就会像是19世纪欧洲人看待非洲人的情况。

对于生物技术和人工智能对人类可能带来的影响,早就有大量的讨论,例如库兹韦尔在其著名的“奇点临近”的理论中就详细描述过人与机器融合及其之后的大爆发。这些话题还是科幻界的宠儿,好莱坞年年推出相关主题电影,早年间日本现象级动漫《超世纪福音战士》就是描述人机融合甚至是全球一体数据化的(人类补完计划)。

《未来简史》中虽然堆积了大量的专业知识且没有展开讨论,但赫拉利把相关领域最新理论成果集中统一描述,并列举大量历史事例,给人以极大的震撼并引人深思。《未来简史》或许不是好的历史书,或未来学研究,但确实好的写实主义科幻——给人警醒。

但仔细分析,除了类似于科幻作品的警醒功能之外,我们其实很难对人工智能和生物科技的未来说些什么,这是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对科技的双刃剑效应人们有很多探讨,当新事物出现后,人们会尽力预测其可能带来的各方面影响并尽力规避其负面风险。而生物技术和人工智能,按照计算主义的说法,是对人的硬件的改造,其本身最大的风险就是不可预测。

在电气化时代的开端,我们还可以像凡尔纳那样打开想象去预测可能的将来,但如今我们站在人工智能时代的开端去想象未来,就像早期猿人去想象未来人类文明一样困难。面对这样一个不可预测的未来,我们应该如何行动?赫拉利尽其可能的给出未来可能的选项(尤其是恐怖的选项)并希望大家一起探讨,但这本身可能就是一个悖论——去预测不可预测的未来?

作者简介:

王东,中国工商大学;吴彤,清华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科学实践哲学,系统科学哲学,科技与社会方面的研究,主持多项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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